一块八暮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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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惭

当叶清被评为A市年度感动人物时,所有听说过这个苦命的女人故事的人无一不感叹她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十年来,医院做护工,无微不至地照顾每一个病患,有老人甚至感叹她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亲。

叶清自己却觉得自己人生中做的最正确医院做护工,因此才有更加专业的能力照顾她残疾的丈夫和浑身是病的婆婆。她说这是多少低保费都无法换来的财富。

护工大概是这样子图

网络

“我们都知道你做这些事又累又困难,是什么使你坚持下去的呢?”

访谈节目的主持人语气带着轻柔的同情,节目录制前她就了解过叶清的故事,设身处地地想,几乎没有人能做到叶清这样任劳任怨。

眼前这个女人扎着低马尾,穿着洗得褪色的连衣裙,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饰品,朴素得令人心疼。

“我觉得是爱还有一种责任感,我从小就没有了母亲,对我来说婆婆就像我的第二个母亲,照顾她我也感到很幸福。”叶清眼神中透露出悲伤,看着主持人轻柔地说。

三年前她刚嫁给张英华的时候,婆婆张满琴就看不起她,她觉得这个儿媳妇没文化又没背景,配不上她那当小学数学老师的儿子张英华。张满琴的五个亲姐妹也这么觉得,毕竟她们的母亲以前也是个小学老师,怎么样看,她们都觉得自己家配得上“书香门第”的称号。但是张英华有缺陷,叶清又还算能干,做他们家的儿媳勉勉强强。

张满琴是个离了婚的女人,她的母亲心里念她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也没有房子,就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等老太太过世了以后,张满琴也依旧是住在这里,每每逢年过节,几个姐妹就会凑到这里搓搓麻将聚聚会。

这往往是叶清最害怕的日子,她做的任何事都无法让婆婆和五个姨母满意,她们总是像麻雀一样操着大嗓门叽叽喳喳,刻薄地讽刺她,说她生不了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爱演戏装可怜,没什么条件高攀了张家。

“听起来你们的婆媳关系真是很令人羡慕啊。”主持人从嘴角挤出一个职业微笑,她看到了叶清疲惫的眼里闪着亮光,下一秒好像会滴出来。

“我的婆婆为人也很和善,一直以来都待我很好,她每天关心着我们两夫妻的生活的方方面面,我婆婆她和街坊邻里、工作同事的关系也都很好。”叶清回以她一个微笑。

张满琴自认为是个细致入微的好婆婆,自从叶清嫁进门,她就养成了个翻垃圾桶的“好习惯”,每天他们离开去上班以后,张满琴就一件一件地翻看垃圾桶里的物件,找出个避孕套来,她就狠狠地朝垃圾桶里吐一口唾沫,在她看来,那肯定是叶清不想给张家续香火的招数。

翻完垃圾桶,她才滴溜溜地去上班,下了班她还有个小爱好,就是去舞厅跳交谊舞,她没有丈夫,那里是最能让她感受到自己具有女性魅力的地方。

交谊舞厅图

见水印

每天叶清回家张满琴都得逼着她吃颗大蒜,那是她从超市同事那里听来的法子,医院看护病人晦气,生不出孩子,还会给家里招来不干不净的东西。

叶清不爱吃蒜,那股冲劲儿让她受不了,开始她都悄悄给吐了,直到张满琴那次翻了他们房里的垃圾桶,破口大骂,叶清还因此挨了张英华一顿毒打。

叶清和张英华结婚三年,张满琴换了五个工作。一开始在超市管蔬菜摊,没过几个月因为一个顾客讲了句菜叶子又老又干就跟人吵起来了,她觉得这顾客暗讽她,骂得顾客丢下买的东西就打了举报电话。

后来她去了另一家超市管豆腐摊,她又跟同事吵起来了,因为别人说了一句“张姐今天不搞嫩豆腐搞老豆腐了?”,她自觉得臭婆娘辱骂她天天去舞厅跳舞,勾搭不同的男人……

后来她还去过其他的杂货铺或者摊位打工,没几个月都因为各种矛盾离开了岗位。

超市销售员图

搜狐

“那你的丈夫呢,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曾经是一位教书育人的小学数学老师,他很有主见,也很有男子气概,当初就是这一点吸引了我。”叶清讲完低下了头,看得出来她情绪有些波动。

张英华从小特别怕他妈,天天看着张满琴的脸色过日子,特别是爸妈离婚了以后,他愈加小心,张满琴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根本不敢有半点意见。

由于精神高度敏感,张英华从小就尤为瘦弱,检查说是消化系统功能不比常人,因此他需要长期服用维生素来额外补充营养。张满琴总是会提起他的父亲是个没本事的“倒插门”,生出来的儿子也是质量低下的劣种。

虽然是个小学老师,但是张英华的性格有缺陷,社交恐惧症导致他无法正常融入到社交集体中去,总是非常阴郁,不跟其他人交流,也因此失去了很多晋升的机会。

张英华不爱出门,确切地说,除去上班和睡觉的时间,他都更愿意呆在自己的书房里一条一条地画直直的黑线,但凡有任何一条因为纸张或是什么原因波动了一些,他就会把那张纸撕得稀烂然后再重新开始,他享受二维的简单。

“那么美满的一家人,是出了什么事变成了后来那样呢?”主持人捕捉到气氛,语气也微微带着颤抖。

“都是因为一个意外,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叶清突然开始低声啜泣,主持人递给她几张纸巾,示意她可以缓一缓再讲,她跟叶清差不多同龄,但是她们的生活却天差地别,想到这儿她更是打心底里同情这个女人。

“那天是我的丈夫想带着我们一家人去看看大家都在拍小视频的网红花海打卡地的,安排好了计划,结果那天因为我身体不适就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叶清攥紧了手中的纸巾,“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早些发现英华他那么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那段时间张英华感觉自己似乎有些乏力,画线的时候偶尔会因为手抖产生误差,这让他非常烦躁,好多纸甚至是被他生生用笔划破的。他怀疑是换季期间消化不太好,平时吃的维生素片量不能满足身体所需的部分,于是每次都会多吞几片。

那天开车出门是因为张满琴执意要做她们那个超市头一个去到网红打卡地的人,可是距离太远她又不会开车,张英华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驾驶员。

为了运营这处网红景点,当地搞了个蜿蜿蜒蜒的盘山公路,并在路边种满了不同颜色的蔷薇花,好让游客对这小小的一隅地体会到更多的趣味,理所当然的,“乱花渐欲迷人眼”成为了他们的运营主题。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特意提醒了开车前往的游客需要降低车速谨慎驾驶。

找半天才找到类似于我想表达的成都的蔷薇花路

然而这反而像是一个魔咒,张英华载着张满琴的车就是在这条盘山路上没控制住方向,冲出了花丛撞上了山体。在撞击中张英华脊椎骨折,是安全气囊救下了他的命,由于张满琴坐在后排,只是因为强烈撞击产生了轻微脑震荡,医院没多久就醒了过来,不过当得知张英华做了高位截瘫手术保命时,她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医院电话的时候,我感觉天塌了下来,当时我甚至是失了智的。但当我接受了这件事之后,我反而觉得我人生中做的最医院做护工,因此我才有更加专业的能力照顾残疾的丈夫和浑身是病的婆婆。”

台下偶尔传来几声轻轻的啜泣,导播组正在决定把这句话作为大标题打在这期采访的背景上。

“受到这件事情的打击,我婆婆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陆续被诊断出了糖尿病、高血压、心脏杂音、精神衰弱,甚至严重到睡觉时需要靠呼吸机来维持,我为她的身体感到担忧,于是辞职全职来照顾我的家人们。”

“没有收入却要承担两个病人看病和医疗的支出,你的压力应该很大,但是正如我们看到的,你依然很乐观坚强,充满了正能量。”

“是的,我们的生活很艰苦,但是我们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因为社会各界有许许多多的爱心人士在关心着我们,也是他们让我相信世界处处充满着温暖。”

“说得太好了叶清女士,让我们再次为我们的年度感动人物叶清女士鼓掌!”

在热烈的掌声中,几位慈善组织的代表上台把自己手里举着的印着大写数字的泡沫板递给了叶清,这是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给予她们这个家庭的帮助。

慈善捐款图

北京太极禅院公益

在一片温暖中,这期节目录制结束了,叶清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连连道谢,她已经习惯了向别人的好意表达感恩,并且她享受被同情的感觉。

离开了演播厅后,她看了一眼支票的数额,“拾万元”,太少了,不过总比没有好,口袋里还放着那位主持人在后台悄悄塞给她一叠钞票,没具体数,叶清估计有个两千。

回到家她又要照顾丈夫和婆婆了,这令她感到满足,被需要的感觉让她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医院做护工还是现在。

她从主持人给她的那一叠里抽出几张钞票转身进了药店。

“按照这个药单给我拿这些就好,处方药的话我给你出示病例证明。”

姓名:叶清性别:女年龄:27岁

诊断结果:病人称自己时有情绪高涨,易怒与家人发生肢体冲突,生活受到影响,系有躁狂症倾向,经专业诊断后确认其有中度狂躁表现,建议配合药物治疗,定期复诊。另病人系患有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仍需进一步确认。

年5月5日

叶清看了一眼这张病例,直接略过,三年前她被张英华家暴,便假装医院开了卡马西平。医院做护工对护理知识很了解,张英华的维生素一直由她来准备,那段时间,她把他的维生素片换成了卡马西平,张英华习惯伴水吞服维生素所以并没有发现。

那次意外的发生,反而让她感到惊喜。从那以后,她一边全心全意地照顾张英华,一边给婆婆张满琴编造了各种疾病,让她吃各种药物,直到张满琴自己也相信了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开始表现出各种疾病症状。

然而叶清,正式成为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其实这篇文章是在年的妇女节才完成的,(我拖拖拖了太久了)。大家都在表白自己的妈妈,导致我突然也想提提我的母亲。

前段时间《李焕英》热映的时候,我和我的母亲也去电影院观赏了这部评价很高的电影,我想把它形容为简单而真诚,虽然我铁石心肠看的时候并没有落泪,但是从电影院出来后,我跟我妈感叹了一句:“在我看来这部电影的表达意思就是,当孩子以为自己在努力实现父母的期望的时候,其实却是父母给了孩子机会让他们弥补遗憾而已。”这是我最感到心酸的点,整部影片也是这一点揪住了我的心。

在我出生之后我的母亲患了高血压,甚至因为它多次住院,记得小时候晚上我睡在她身旁,会格外在意她呼吸的声音,说到底我确实是个没有什么能耐的胆小鬼。并且有时候是个很恶劣很坏的孩子,腰伤未痊愈的时候,她追着我跑了好几条街,她现在每一次腰疼的时候,我都后悔得想打死我自己。

除了小升初的时候考上了实验班,我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记得那天招生老师打电话给她,她高兴的样子,我大概会一直记得,并且刻进DNA里去。在寒假自己学会做菜的时候,我才发现以前真的好自我,高中那段灰色的日子我埋怨她根本不知道我发生了些什么事,她跟我道歉,现在我才知道她养育我21年,她永远不会跟我抱怨一句,我自以为我们现在的关系甚至更像闺蜜一点,但是她还是悄悄为我撑开了保护伞,我妈是个很平凡的妈妈,可能因为我以前老不懂事天天搞失踪比其他的妈妈更累得慌,但是我现在很幸运我能成为这样一位柔和善良、明智坚毅的女性的孩子。

最后讲讲写这篇文章的一些想法,其实有很多想法想去表达,但是感觉总有欠缺,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倒吸一口气的感觉。

文中提到的卡马西平片换维生素有点bug在,但是我觉得幸好有bug,不然如果真的被模仿就很危险了(假装我很有影响力),还有就是卡马西平是处方药,真要开的话,装病应该是装不了的。

文中“叶清”对狂躁症的判断是错误的哦,所以导致错用药物使“张英华”产生了精神状态问题,至于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我不知道能不能被诊断出来,但是为了情节上更清晰一点,就写在并不专业的病例上了,希望看到的医学生可以轻轻喷,这个疾病的具体表现我会稍稍在后面提到一点,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看看《恶行》这部纪录片翻拍的美剧,看得我头皮发麻。

另外声明一下,文中所有的人物剧情都是我瞎编的,与真实图片没有任何关系。

这次字数有点多,但是希望大家能看完嗷。

字有点小,戳大以后横屏看比较清晰~

白菜七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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