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回国后急匆匆地赶到精神病院来寻我。
那时,我正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翻阅书籍,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她气急败坏地冲进病房,猛然夺走我手中的书,狠狠地砸向我。
"你怎么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活着?你怎么不去死啊!"她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充满了痛苦与愤怒。
她的控诉和辱骂引起了医护人员的注意,他们开始上前劝阻,试图平息这场闹剧。
"我生不了了,我的家庭也散了,你高兴了吧?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毁了我儿子,毁了我的家!"她的言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
医护人员围成人墙,隔开了我们。她过不去,只能愤怒地朝我这边扔东西,边扔边骂:"你们活该!周予恩不认你们才是最好的结局,你们这种人不配做父母!"
听了她的话,我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的神情。这彻底激怒了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周妈妈。
她突然咬住离她最近的护士的手,趁护士松手之际,猛地冲破了人墙。
我只感到耳边和脸颊传来一阵剧痛,"你在干什么?!"一声清冷的女声传来,我抬头看去,竟然是我妈妈。
今天并不是她平时来探视的时间,她身边还跟着院长。院长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我胆怯地低下了头。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病房,我捂着疼痛的脸颊,突然发现流鼻血了。
"啊!"我被吓了一跳,原来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是宋乔姐。
"宋乔姐,是你啊。"我松了口气。宋乔是我们这一区的护士,平时对我特别照顾。
她心疼地为我消毒清理,脸上满是愤怒:"这医院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透过窗户,我看到警察把周妈妈带走了。
看到妈妈走来,我心中一喜,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宋乔姐见状想要扶我,我微笑着摆手拒绝,打算自己扶着床沿起身。
然而,刚站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外面天色已晚,妈妈却仍坐在我的床前忙碌着工作。
她注意到我醒来,立刻合上电脑,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
“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有些内疚地问。爸爸妈妈总是那么忙,每次来探望我总是匆匆忙忙,但今天却因为我耽误了整个下午。
妈妈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柔声问:“耳朵还疼吗?你刚做完手术,需要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说到那个周妈妈,她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那个女人在国外备孕失败,就跑回来找你撒气,她真是疯了。等着瞧吧,她会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她会留下案底吗?那周予恩以后是不是不能考公务员了?”我有些惋惜地问。虽然周妈妈很可恶,但周予恩毕竟是无辜的。
我这才知道,周妈妈那一巴掌竟然导致我耳朵鼓膜破裂。当时场面混乱,我竟然没感觉到疼痛。幸好周予恩已经离开了这个家,有这样的母亲,真是让人无法想象他会过怎样的生活。
我也很想念周予恩,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在精神病院的这两年里,我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今天得知他没有被那个家庭拖回去,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我也没想过在这里再遇到周予恩啊.
在院里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内心的第一想法竟然是:他不会是我念叨来的吧?
罪过罪过。
“好久不见呀,发什么愣?"他亲昵地揉了两把我的头发。
我佯装生气地拍掉他在我头上作乱的手。
"你怎么来了?"
他张开手臂在我面前转了个圈:"看不到我的病号服吗?当然是有病喽。
我细细打量他,两年时间,感觉没什么变化。
不像我,从小美女变成了大美女。
我没忍住笑出声,抬眼就看到他毫不遮掩地白眼。
我拉着他问了好多这两年外面的问题,直到提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周予恩的爸妈是我们县里最有名的夫妻,无他,只因他们教育出了一个省中考状元,他们的“尊重孩子自由生长”的教育方法在家长界口口相传,人人称赞。
但其实只有我知道,都是假的。
对外是慈父慈母,可事实上他们是“有毒”父母。
我们认识十多年,他挨的打比我吃的馒头都多。
从小学没有拿到满分,在各类活动中没有拿到一等奖,要挨打。
初中后变本加厉:不是第一名要挨打,和其他同学出去玩会被要求写四千字检讨;学到凌晨一点或更晚才被允许睡觉,四点又要起来继续背书做题。
初中学会了就要学高中内容做高中卷子。
他必须是天才少年,尽管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父母。
在路边捡到一只被丢掉的小鸡仔,想要托朋友养时被周爸看到了,前脚说允许他养后脚回家就当着他的面活活踩死了……当时我正好去他家送东西,看到小鸡仔被碾成肉泥的场景,回去就大病了一场。
甚至有一次冬天,我半夜起来喝水,透过窗户看到他一身单薄睡衣被罚跪在在冰天雪地里。
他们怕自己的慈善假面被拆穿,所以连惩罚都不敢光明正大。
他们的手段--列举,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周予恩硬是忍受到高中,这一点我是真心佩服的。
后来高中开学前一天,他的叛逆心珊珊赶来,拉着我偷偷跑到了隔壁城市的海边玩。
出了意外,我们两个险些被浪冲走。
幸好救援及时才捡回一条命。
我们爸妈找来的时候快气死了,那次就成了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后来我听说周予恩离家出走了,连警察都找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我问他当时从海边回去他爸妈什么反应。
“别提了,喜提一顿毒打。"周予恩一脸不服。
“那你爸妈呢?“他问我。
我想了想,有些模糊:“没挨打也没挨骂,他们直接把我送这来了
-呆就是两年。
周予恩不可置信我爸妈这么狠心,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把我送精神病院来:"你又没病!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们说我有病,我能怎么办。
“不过他们竟然说我癔症,还煞有其事的每天拿一堆药给我吃。
我笑得前仰后合。
冷静下来,我又有些不高兴了:"他们还电我!
周予恩翻了个白眼:"文盲,那叫MECT,电休克疗法。
我很高兴,周予恩被安排在我隔壁床位,我有了可以作伴的人。
以前都没什么人能陪我说话。
宋乔姐虽然每天会来看我,但她太忙了,待不了一会就要去看下一个病人。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对周予恩很不好。
他们总是忘记给周予恩拿饭,连床铺也不帮他换。
可能是因为他妈妈在监狱里还没出来,他爸爸对他失望不想再管他了吧。
钱不到位,他们就不会用心对待患者。
我之前就看到另一个病房的老人闹脾气却被院长带人给活活打死。
就因为老人的孩子意外去世,没人再来给老人缴费。
老人科死人实属平常,没人会在意的。
我爸妈虽然忙,但他们定期会缴纳一大笔钱,所以大部分时间我还是挺滋润的。
我告诉宋乔姐,她是好人,可以信任。
她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应下,只是对周予恩的态度也是不太热切。
到了晚上吃药,我的药量似乎增加了。
烦闷。
吃过晚饭,大家有集中活动的时间。
李瑶瑶看到我,开开心心地朝我扑过来:“妹妹!
我不想理她,她很烦。
我拉着周予恩去了角落里聊天,看着李瑶瑶左右逢源。
一会跑到张阿姨那里问候,一会又去小朋友区做知心大姐姐。
可偏偏她又来招呼我。
“王奶奶,那你看我妹妹呢?她.4.5的生日。
我.2.2.…
她充耳不闻:“今年11岁啦。
我:“18岁。"
她疑惑的盯着我,笑开了:“妹妹你怎么连自己生日年龄都记错呀。
好吧,我放弃挣扎。
谁能说服一个妄想症患者呢。
“她叫,李锦玉。“她微微抿唇,有些失落,随后又笑起来。
只见那个王阿姨神神叨叨算了算,眼睛忽地睁开,惊喜道:“你妹妹的命格可真好,大福大贵,千娇百宠呦。”
“嘿,你们说说这两姐妹,一个大凶一个大吉。"王阿姨转头跟她的老姐妹们说道起来。
李瑶瑶嘿嘿一笑,又像个蝴蝶一样跑去另一边。
我看到院长在不远处观察着,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隔天一早,听到电疗室里传出喊叫,是李瑶瑶。
想到电疗室,我打了一个寒颤。
周予恩说的不对,我试过电休克疗法,不痛。
他们是真的电我,很痛苦。
所以我跑到隔壁趁那个躁狂症大叔不注意,把他的玩偶丢在地上。
那是他的宝贝,狂躁症的开关。
据说是他女儿的遗物。
而且院长不敢怠慢他
果不其然,他开始闹,院长停止了对李瑶瑶的折磨匆匆赶过去。
李瑶瑶晃晃悠悠从里面出来,脸色苍白。
我拿着药箱等她,她坐在我身边傻不拉几地。
但我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白眼狼!
她想杀我。
她趁我低头找药,用不知道从哪偷出来的绳子,死死勒住我的脖子。
被电了还能有这么大力气,我服了。
可是这会儿是医护人员最少的时候,谁能来救救我啊。
我快窒息了。
李瑶瑶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妹妹、去死。
怕是犯病了。
我力气本来就小,早晨吃了药后更是轻飘飘的。
妈妈明天就来看我了,我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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